#专栏 | 终点,始终都会抵达
- Leong Jasper
- 2 days ag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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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越垭口Chola Pass,像是经历了一场来得快去得快的风暴。尽管前一晚只喝了一碗清寡的蒜头汤,身体状态明显逐渐好转。
这一天我们走过尼泊尔最长、喜马拉雅最大的冰川——果宗巴冰川(Ngozumpa Glacier)。
高山冰川的上层被厚厚的碎石与泥土覆盖,看不到冰,只看到乱石地形,不说也并不感觉底下便是巨大的冰河本体。
向导指这远处的蓝色说,每一年来景色都不同,冰川是越来越矮了。而在那不久之后,我就看到关于一场”冰川葬礼“的新闻。

——国际综合山地发展中心(ICIMOD)与尼泊尔当地机构,为朗塘(Langtang)地区的亚拉冰川(Yala Glacier)举办了一场“葬礼”。自 20 世纪 70 年代首次测量以来,亚拉冰川的面积已缩减 66%,前沿退缩达 784 米。他们预计,亚拉冰川可能成为尼泊尔首批被正式宣告“死亡”的冰川之一。
这一天的路多碎石,山坡松动,不时有些拳头大小的石头从高处弹跳而下,嚮导朝著那里对走过底下步道的徒步者大喊:“喂,走快点!”
山中落石区。嚮导背向滚落的石头护著我,快步攀上了山坡
像海一样起浪的墎其尔湖(Gokyo Lake)

抵达墎其尔湖(Gokyo Lake),我们在拥有大面玻璃窗可环顾湖泊的山屋餐厅里动都不想动了。眼前的墎其尔岭(Gokyo Ri)Z字型的步道上,人渺小得像蝼蚁。
尽管心里那把声音不断响起:“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来墎其尔岭,真的不上去吗?” 而已经历劫(力竭)了的我),决定放弃攀登它。
这一天下午,撘子、嚮导、背夫和我,四人轻轻松松地在湖边散步。大风在湖面上掀起了浪,像海。但那节奏又不大像海,有些急躁。远处有群氂牛, 有个放牧的少年,他能在山里轻松奔跑,搭子是被氂牛追著逃跑。

翻越最后一座哑口,最难的都过去了
隔天我们翻越此次行程的最后一个垭口——Renjo La Pass(5,340m )。持续的缺乏睡眠和低食欲,高海拔爬升的痛苦一直没有减轻。
“到底结束了没?翻过这座山就结束了吧?” 心中的恐惧不断膨胀,打从一开始便没有了信心。
嚮导依旧诚实得令人发指,他指著在远处风马旗飘扬的山头说:“在那。”
我的心凉了一大截。
反方向的健行者看著崩溃的我都鼓励:“你很棒,就快到了。”
“唯一值得期待的事情是无论如何我都会抵达终点的吧。”跟每次参与赛事时一样,支撑我完成的都是这句话。

奔跑下山
翻越了垭口之后,我又开始感到疲倦。他再次让我躺在大石头上小睡,但这次不过一下就翻起身——不行,意志必须更强一点。
想起身上还剩下最后一条有咖啡因的能量胶,再加上士力架巧克力棒,那是我仅剩的能量补给了。不知道是这“科技与狠活”奏效了,还是心理作用,吃了之后双眼明突然亮起来,突如其来的爆发力,让我一路狂奔,越过前头无数的登山客。
“快!我需要趁这股力量尽快下山。”
“为什么你跑?”
“因为我觉得我可以跑。”
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听起来有点荒谬。

从土路,到像是沙滩一样的山路。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穿进了梦里——山裏怎么有沙漠?
这顿路跑了好久好久,好像跑快一点就能甩掉积累在心中的羞愧——跑了这么多的山的我为什么还这么孱弱?
一路跑到了山谷前,对面的巨山在我的头顶,像是一张口就能吞没我们。脚下的谷地彷彿没有尽头。下山前我在山坡上坐了好久好久,像是想要把魂魄都扎在这里一样,“这可能是我人生之中最难忘的一幕。”双眼舍不得从眼前的景色中移开。
这条路再往下就回到南池了,这意味著再过一天,我们就离开这摄人心魂的群山。尽管痛苦如此漫长,原来走到这里还是会心生不舍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回到大山之中。一边乱哼著歌,一边继续前进到那一天的落脚的小村落Lunden,走著走著,竟有些想哭。
专栏作者 -
文字 & 照片:陈楚贤
编辑:庄伟利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